丁春秋上擂鼓山的时候,擂鼓山上正是温情一刻。书客居网友自行提供更新
招妹盼妹都是壮壮的小伙子,长得嘟嘟的,胳膊跟藕节似地,可招人疼了,尤其,这俩小子还总是张着一张刚冒了一颗牙的嘴巴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任谁一逗就要仰着脑袋拍着手跟人走,虽然走不上多远肯定得一屁股坐下吧,可这态度就招人喜欢了呀
每当这时,刀白凤都觉得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因此,每每看到俩儿子咿咿呀呀跟在几个不停拍巴掌不停往外掏稀罕东西的老不休后面偏偏倒倒追着时,刀白凤都抱着最是乖巧的喜妹哼上一声:“张牙舞爪没有气质没有立场”
一旁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切的蓝哥儿诧异看过来,刀白凤老脸一红,立刻低头逗死活不肯学走路的喜妹,做鹌鹑状。
蓝哥儿眉梢一挑,笑着凑了过去。那藤椅虽大,也容不下一家三口啊刀白凤立刻推他:“喂,别挤到儿子”
蓝哥儿一偏头,瞅着刀白凤。刀白凤见他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一慌,果然,啊的一声,怀里还抱着喜妹的刀白凤就这么囫囵个的让蓝哥儿给抱起来了,再落回来,已是蓝哥儿怀里。
蓝哥儿凑到刀白凤耳边,道:“让那两个臭小子走了也好,这大半年的,凤凰儿,我们一直不曾亲热呢。”
刀白凤抱着喜妹,眨巴眨巴眼睛,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活像被人调戏的良家妇女。蓝哥儿顿时觉得有些意动。
刀白凤却是不察,慌慌张张往四处一看,却见那些青衣汉子已眨眼就不见了。刀白凤吞口口水,心道,这些人的轻功倒是好,嘴里却结巴了:“你你你我警告你你手别乱动啊都说了别乱动了你还来这大白天呢”手里喜妹一举,“还有你儿子看着呢”
蓝哥儿手已到了刀白凤腰上,刀白凤生了儿子,被大补一通,腰上立刻有点儿了,起来手感甚好。蓝哥儿只觉这眼下微风白云的,天气甚好,这屋外藤椅之上,又别有趣致,至于那几个老不休,多半要带着他那俩儿子晃悠到下午才会回来,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一抬头,就见喜妹扒在刀白凤肩膀上,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蓝哥儿顿时郁卒了:这个儿子怎么就又不喜欢爬,又不喜欢走,什么都落后别的儿子一步呢最要不得的是,他还就喜欢粘他妈
蓝哥儿虽然郁卒,但这调节能力那还是很快的,于是张口就咬上了刀白凤的耳朵,还舔了一下。
刀白凤顿时一哆嗦,赤红着耳朵差点从蓝哥儿怀里跳出去之所以是差点儿,因为蓝哥儿立刻眼疾手快的将她又拉了回来。
可惜刀白凤这一屁股坐下来,却正好坐在蓝哥儿蓄势待发的家伙上,蓝哥儿顿时抱住刀白凤就是唔的一声低吟,听着又是愉悦又是痛苦的,刀白凤顿时再也不敢动了,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底下瞄去:该不会那啥,让她给坐出毛病来了吧
蓝哥儿的硬件设施那么良好的,当然没那么容易被坐出毛病来的啊可是,等他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再战的时候,扒在刀白凤肩上的喜妹忽然嘻嘻笑起来,拍着巴掌张着只长了两颗小米粒的嘴巴就来了一声:“爹爹”转头,又抱住刀白凤的脖子,“妈妈”
这两声儿,虽然喊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威力是巨大的,莫说蓝哥儿一下子满脸惊喜的发呆,刀白凤也是愣住了。
喜妹小脑袋搁在刀白凤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让人从他那张小脸上看出疑惑来了,就见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张嘴,又是一声:“爹爹妈妈啾”小嘴巴一噘,正是刀白凤最爱跟儿子啾来啾去的模样。
这次可就利索多了,俩年轻父母也听清楚了,刀白凤顿时欢喜得抱着儿子小脑袋就狠狠的啾了两下,啾得喜妹一脸的口水,嘴巴一扁,就要哭了,两手一伸,眼圈儿红彤彤的望着蓝哥儿:“爹爹爹爹”
蓝哥儿心里忽然很软很软,跟那天上飘过的白云似地。
这个小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兵荒马乱,差点就养不活。他是亲眼见到那气若游丝的模样的。后来,刀白凤水不足,大儿子二儿子便只能吃羊,唯有这小儿子体弱,刀白凤舍不得,日日亲自喂养,可即便如此,这小儿子还是跟两个哥哥差远了。
招妹盼妹会爬了,他却连翻身都还困难,等招妹盼妹欢欢喜喜开始学走路了,他却爬两下就要手脚一软趴在地上,任你再怎么逗弄,那是宁愿嘴巴一扁细细声的哭也是不要动的。
若说三个儿子里,最招人喜欢的,铁定不是这个风吹就倒的小儿子,但最让人心疼的,最让这擂鼓山上众人心的,却绝对是这小子。逍遥派的诸多的宝贝药材,更是流水一样用在他身上,这才将他一点一点的宝贝大了。
不过,说实话,蓝哥儿其实一直都是害怕的,怕这个儿子用的药多了,反而令他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日后落下病儿。毕竟,是药三分毒。因而,蓝哥儿两夫妻都想着,不会爬就不会爬吧,晚点儿走路就晚点儿走路吧,只要能好好的活下来,长大成人,那便是了。可没想,今日,这小儿子竟是给了俩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蓝哥儿脸上陡然露出笑容来,这样鲜明的笑容,哪怕是刀白凤,也很少在他脸上见到。
伸手接过可怜兮兮向自己求助的儿子,蓝哥儿就是一口亲上娃娃嫩嫩的脸颊,往上一扔,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不愧是我的乖儿子爹爹的宝贝疙瘩,爹爹的亲亲宝贝儿”
这样的话,刀白凤从来没想过会从蓝哥儿嘴里听到。蓝哥儿这人,会做,但从来不会说。因而,刀白凤愣了一下,转眼便也笑了起来,连连招呼着:“轻点儿,轻点儿当心吓到喜妹当心摔着”
喜妹的确被吓了一下,小手紧紧的抓着蓝哥儿的一撮头发,黑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可等蓝哥儿再抛两下,喜妹却忽的咧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手欢喜的拍来拍去。
而丁春秋,就是在这个时候非常招人厌的跑出来的
丁春秋这人吧,大概是当弟子的时候被无崖子训斥得太多了,缺乏了自信,因而,自立门派以后就有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爱好爱听奉承话。因而,这丁春秋人未至,却已先声夺人。
就听喜妹咯咯咯的笑声中忽然夹杂了几声乱七八糟的马屁,什么“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威震中原”,什么“擂鼓山的蛇虫鼠蚁,还不快快滚出来迎接咱们星宿老仙,若是尔等跪下求饶,或许老仙心情大好,饶尔等一命也无不可”,或者,什么“师傅你老人家谈笑间便能将这山上的妖魔小丑置于死地,挥挥手便能夷平擂鼓山,如此功德无边法力盖世,徒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些妖魔小丑还不出来向师傅你跪地求饶,等下定叫他们见识师傅的厉害”,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若是一句两句这样不知所云的话,任谁听来都要目瞪口呆,觉得这些人是不是脑壳坏掉了,可当这么一大群人都高喊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口号黑压压的朝山上来时,蓝哥儿和刀白凤便只能对望一眼,浑身无力了。
喜妹胆子本来就小,一听这震天响的马屁声,还间或夹杂着一声两声的喇叭唢呐丝竹箫管的声音,立刻哆嗦了一下,闭紧嘴巴,转身扑到刀白凤怀里,抱住刀白凤脖子,那是什么都不敢说动也不敢动了。
其实,本来,那些丝竹箫管的声音是不难听的,但因为杂乱无章,竟白白的变成了噪音。
刀白凤听到耳中,一边儿安抚着儿子,一边儿顿悟了:丁春秋你听这样的声音都听得起劲,难怪学究天人的无崖子要看不惯你了你该不是音痴吧
是的,一听到这声音,任谁也知道是丁春秋来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片刻,就连听到声响的苏星河和函谷八友也抱着俩宝宝飞奔回来了。
俩宝宝分别被石清露和李傀儡抱着,大概是跑得急了,俩兄弟的小虎皮帽子都歪了,差点儿遮住眼睛。一个宝宝大概没被抱舒服,还在不满的乱踢腿儿。刀白凤一眼看去,便见小宝宝那只动来动去的脚上,胖嘟嘟的脚丫子正露在外面呢,显然,鞋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招妹和盼妹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刀白凤和蓝哥儿俩夫妻若不仔细,几乎也分辨不出来。刀白凤这么远远的一眼,也瞧不出来那光脚丫的到底是老大还是老二,但想到这俩只身体倍儿吃嘛嘛香,倒也不用担心。
但石清露气喘吁吁的跑近后,一眼瞧到小宝宝那光溜溜的小脚丫子,却一下子面红了,赶紧拿手握住,生怕冷了宝宝的脚板心,晚上来个拉肚子什么的。
宝宝天真无知,却是高兴极了。他正是喜欢走路的年龄,顿时不住在石清露手里蹦高高,两腿一弯一弯的,不一会儿就把石清露弄出了满头大汗。一旁沉默寡言的冯阿三见了,伸手接过宝宝,伸掌抓住宝宝两只脚丫子,准备任他蹦来蹦去。
可惜,冯阿三一大男人,哪儿比得上石清露软绵绵还带着花香舒服宝宝顿时皱着一张脸不断的朝石清露咿咿呀呀的伸手,惹得冯阿三的脸也渐渐红了。
便在这时,那诡异的马屁声音越来越大,前面转弯儿处,终于显出一队人来。
那队人足足几十上百,有的敲着鼓锣乐器,有的手执长璠锦旗,红红绿绿的,跟道士招魂似地,看得刀白凤牙齿发酸这丁春秋果然不但是音痴,还审美观异常,难怪吹毛求疵得几近毛的无崖子要不喜欢他
就在这丝竹锣鼓声中,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缓步而出,他身后还有数十人排成两列,犹如护法一样跟着。就见那男人手中一柄鹅毛扇,满头白发,颌下三尺银须,飘飘然走来,真如神仙一般那头发胡子银亮得,刀白凤都怀疑他染过,不然怎么这个年纪,就白得这么额飘逸了
函谷八友的脸色却是齐齐一变,薛慕华凑到蓝哥儿耳边,牙齿咬得咯吱响,说:“小公子,那就是丁老怪了”他们师兄弟八人,论武功论身份,都比不上蓝哥儿,自然是以蓝哥儿为尊了。
蓝哥儿微微眯眼,嘴角缓缓的、缓缓的勾上来,薛慕华见此,怕他大意,忙道:“丁老怪手段毒,最善毒药,小公子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蓝哥儿看他一眼,因为这段时间相处最多,又受薛慕华大恩,倒是对他点了点头,很是和善的道:“我知道了。”
薛慕华见此,才算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却不知道,蓝哥儿愈是和善,那是愈发有人要倒霉的。
这时,就听一旁的刀白凤忽然张口结舌来了一句:“哇靠,一个五音不全还没审美的家伙,装什么神仙当心装b被雷劈”
她话音刚落,那因为前些日子下雨被泡得松散的山上忽然异声一响,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几块大石已轰隆隆的滚了下来,啪啪啪的砸在刚刚从那弯道拐过来的丁春秋一行人头上。
那刚刚还跳着脚又是吹唢呐又是瞧锣鼓又是扯着嗓子歌功颂德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惨叫“哎哟”“救命救命”“我的腿腿”
丁春秋虽然因为武功高强避过此劫,但也弄得一身狼狈,一下子就从云端跌了下来。
函谷八友齐齐的咕咚了一声口水,齐刷刷的盯住刀白凤。
刀白凤满目遗憾的摇头,拍着喜妹的背叹息道:“瞧,我都叫他不要装b了。”
刀白凤怀里抱着的喜妹顿时拍着小巴掌的笑了起来,没牙的嘴角流下一丝银丝。刀白凤淡定伸手,替他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