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都喜欢鹰,我们的飞翔梦是从鹰开始的。它们在我们心中,就犹如yi个睿智长者,总能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思。”
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美,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还会遇到更博大宽广的地方供以瞻仰。不由得为之前自己对西北的轻视而道歉,差点因为自己的浅薄,就辱没了这么yi个难得的地方。
“你没有听过真正的鹰的呼啸,闻者心惊。它们现在在嘶哑地哀唱。”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维拉指挥着顾容与烧火,她撸了袖子就开始做起饭来。
顾容与不会做饭,但是烧火还是会的,yi项无师自通的活,只是要控制住大小罢了。
不多时便做好了饭,维拉想了想,还是端齐了菜到阿曼家yi起吃。
阿曼还在外面做农活没有回来,家里只得三个老人,看起来有些萧索。
这是顾容与第yi次来阿曼家,看到这样的家,滋味并不十分好受。房子里连yi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墙上贴着的年华已经很久了,还有日历,年份还停留在1992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阿曼的爷爷奶奶已经不能下床走路了,认人也有些迷糊,拉着维拉直叫比亚,还问她孩子是不是已经四个月了啊。
老人对孩子的事总是记得很清楚,或许是因为年纪越大,越渴望从孩子身上汲取温暖。
维拉笑着,无比的耐心,她告诉他们她是隔壁的小维拉,她回来了,比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过几日就会来看他们。
老人记性并不好,维拉离开两年了,不常见到,也就不记得了。但是看到有人来自己家也是很高兴的,拉着维拉说话,好似自己的嫡亲孙女。
还有yi个是阿曼的妈妈,她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对于阿曼这个儿子,她是既愧疚又骄傲的。看着和阿曼差不多大小的顾容与,却像是贵族子弟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又是什么滋味了。
等了好yi会儿,阿曼都没有回来,维拉让老人们先吃。
他们摇摇头,yi定要等阿曼回来。阿曼身上的担子重,平时他们真正在yi起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所以吃饭的时间是很希望能和阿曼yi起的,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坚持的事。
阿曼也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所以不管多忙路程多远,时间到了是yi定会赶回来的。所以,维拉他们也没等多久,就看到了阿曼的身影。
阿曼看到维拉他们有些吃惊,因为维拉今天来借东西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并不知道她这几日的打算。
阿曼并不是很乐意的,他心性高傲,尤其在维拉面前不想没了自尊。
维拉看他沉默,知道他不欢喜了,拽着他的袖口,“我只是想帮帮你,你看你每天回来了还要做饭,爷爷奶奶也会饿着了不是”
阿曼神情缓和了些,对维拉说谢谢。
维拉看着他,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没关系,即使不是因为这个,阿曼,我帮你也是没有理由的。当年你对我和外婆那么好,也没有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吧。”维拉叹气了,“让我帮帮你不行吗每天看着你这么辛苦,我很难过。”
下午的时候,维拉和顾容与带了花去看她的亲人们。
首先到的便是沙漠。
风似乎在隐忍着呼啸,每次掠过都带起yi帘黄沙。周围没有树木牵绊住它们的脚步,很肆意。
维拉坐在旁边看着,眼神悠远。
顾容与也陪她坐着,知道她的外婆被洒在了这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心里满是敬佩。
有多少人死后愿意张扬地亲吻沙漠而不求yi席安寝有谁yi生潇洒自在临走也不忘狂妄不羁
顾容与找不到别人。
而在维拉心里,外婆永远是最亲的yi个的。母亲与她在yi起的时候,对她的感情总是有保留的,看得见,却是隔了yi层保鲜膜。她不敢把太多的爱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可能是怕多了,心就更痛了还有另yi个yi模yi样的人不在她身边。
在维拉人生的前十五年中,大部分都是与外婆在yi起的记忆。
七岁腿部中弹的时候,妈妈去了b市,那段时间,外婆就成了她的脚。热带雨林气候决定了几乎yi年都是疯狂的雨季,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雨水藏在芭蕉叶上,承受不了重量的时候便洒了下来,水渍便集中到了yi处。外婆背着她深yi脚浅yi脚地走着,有几次都在要摔跤的时候,外婆急忙侧着身子,把她护在怀里。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自己垫在了下面。维拉毫发无损,外婆却摔得腰都青了。
那时候她们已经没有妈妈的消息了,外婆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极其难过的。只是想到那个跟她在这里置气了yi辈子的人,还有床边哭着几乎岔气的维拉,再看到她腿上小碗大的疤,心疼得无以复加。
看着背后的金三角,她自己就是从枪林雨弹中走过来的,怎么还会让孙女吃那样的苦为了那片森林,她赔了丈夫,怎么还舍得赔上孙女
纵然再怎么留恋这个地方。
可这个地方,终究还是住不下去了。
到了大西北,为了生计,她做过陶瓷,做过小生意,接过手工活。外婆每天工作到很晚,只是为了别人在穿花裙子的时候,自己的姑娘不至于太寒碜。
新疆作为她的家乡,却再也找不到了家人。她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离去,选了国就没有家了。看着这样的物是人非定是难受的,离开真的是解脱。可是她不能走啊,她还有yi个外孙女要仰仗她,她们好像只有彼此了。
外婆给不了她最好的,但是能给她的绝对不会吝啬。
外婆爱她,加诸了所有她缺失的亲情,所以维拉从来不会称自己为孤儿。
yi阵风吹过,跟沙子拥在了yi起,耳边yi阵空灵声。
这样的鸣沙声,是外婆在低吟浅唱么。
顾容与在维拉的身后拥住了她。
维拉鼻子yi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yi段弧线如他这般优美。
他们在风最大的时候拥吻,发丝纠缠。
那时候阳光洒下来,远远地望去。
若白发齐眉。
chapter.53yi个地方的灵魂
最平凡的人总给人带来最多的感动。
村子里的人告诉他们,晚上村子里会有yi个艺术团过来,给大家表演歌舞。
顾容与是看惯了高雅艺术的人,对此只是yi笑而过。但是见维拉隐隐期待的眼神,才不负她的期望,在吃晚饭的时候跟她出了去。
戏台只不过是村政府前的yi片空地,大家都自带了板凳,笑嘻嘻地往那走去。
小孩子并不讲究,手中并没有板凳,拿着几片哈密瓜,可能兜里还装着yi些小瓜子儿,歪歪扭扭地戴了帽子,边走边打闹。父母抓不到他们,没办法帮他们板正,只好笑着看他们,眼里里有浓烈的宠溺。
维拉说,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以前他们的娱乐节目太少,yi年中最盼望的除了新年就是希望有人来村子里演出或者放电影,其实并不是有多想看,只是无比怀念那种气氛。那时候外婆总爱给她热yi壶羊奶,还装了yi些家里种的时令水果。瓜子和糖是些稀罕物,家里只有新年才会买,看见人家吃就特眼馋。
顾容与在大院长大,自是无法体验那种情怀。院里的都是yi些大人物,演员请的也是国内叫得上名号的人物,排场挺大。只是每逢遇了演出,都被自家大人牢牢地锁在了身边,不让乱跑。感觉怪不自在的,连吃零食都会被禁止。
演出开始的时候,大家依旧在下面笑闹着,yi些淘气的孩子已经爬到了草垛上了,磕着小瓜子,摇着小脚,惬意非常。就连村长也是yi直同旁人在谈笑,看着自己的村民满足地笑。现场毫无秩序可言,但是却和谐无比。
维拉抓住了yi个乱跑的孩子,用维吾尔语说了yi句,“这些糖给你,换你的瓜子,好不好”
顾容与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孩子脸红了,不过到是挺爽快的,把口袋里所有的瓜子都给了他们,还把裤子上的口袋都带了出来,不私留yi颗。
顾容与看着维拉像捧着宝贝yi样拿着那些瓜子让他尝,很给面子地剥了几颗。
那些瓜子并不好吃,甚至有yi些潮了,但是他们都吃得很认真,仿佛真的得了什么宝贝。
过了不yi会儿,刚才的那yi位孩子回来了,还带了另yi个孩子,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孩子也给他们掏瓜子。
顾容与轻声跟她说,“我们没有糖果了,换不了。”
维拉看着他暖暖地笑,“他们说不是换的,只是觉得刚刚瓜子给少了。”
这就是大山大漠养出来的孩子,淳朴得让人有些羞愧。
他已经很难为什么事情感动了,而如今心却涨的满满的。
这些事情在这里无足轻重,可是放到了繁华糜烂大都市,却是真的难能可贵。
他们没有带相机,只有我在记录,最平凡的东西往往能折射出yi个地方的灵魂。
回家的时候,维拉挽着顾容与yi蹦yi跳地走着,她说容与你有没有看到刚刚跳刀郎舞的那个女的yi双电眼就直勾勾地看着你移不开啊那回眸yi笑我看了都要心颤颤。
顾容与也是笑着回到,维拉呀我以为你yi直在啃瓜子调戏人孩子没怎么注意看台上的女人她们见到我的时候还故意露了面巾这个就是人格魅力啊。
维拉呸了他yi脸口水。
“容与,我也给你跳yi段舞吧。”她收了嬉笑,认真地对他说,“但是你得给我唱歌。”
顾容与点点头,说好,“我应该唱什么呢”
“就唱怀念战友吧。”
顾容与点点头,笑道,“很老的歌了,我不定记不记得歌词呢。”
“没关系,唱错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他们回到了刚刚散场的地方,那个地方还留了yi些聊得尽了兴不愿意离开的人。
顾容与有yi些尴尬,却见他的姑娘已经走到了舞台中央做了起舞的动作。
看着她,真的没有犹豫的必要啊。
好多年好多年以后,他仍旧能记得她那晚灿如星眸的眼和无比妙曼的舞姿,连刚刚的舞女都看了入神。
不知后来谁拿了冬不拉给他们伴奏,就连yi些村民也跟着顾容与轻声地哼了起来。
带着那么大的感动,他们演绎着生命中最华美的绝唱。
此情此景,再也不会有。
顾容与兑现了他的承诺,他们真的要帮阿曼。
他吃过阿曼种的哈密瓜,味道比起他平日吃的还是差了些的。
他们yi起去过巴扎买哈密瓜,如他所料,阿曼的哈密瓜卖得并不好。
算来,不过是三个大问题:种子,土地,销路。
顾容与动用了爷爷的关系,找了yi位对培育瓜果十分擅长的专家,请教了培育的方法,同他买了许多上好的瓜藤。还专门找了当地的地质学家看了阿曼家的土地,把土地里缺失的养分测了出来,然后对症下药。无yi事不上心。
阿曼就算是在迟钝也知道他们在怎样地帮他了,辗转反侧了几个晚上,终是满怀感激地受了。
她对他说“每天看着你这么辛苦,我很难过”,那是不是我过得好了,你就会走得安心yi点
顾容与告诉他,他们家的土壤的养分很好,能大范围的种植哈密瓜,到时候也不用担心销路。哈密瓜在新疆不值钱,但是在外地却是很贵的,到明年夏天哈密瓜成熟之季,他会帮忙打开外面的销路。
阿曼yiyi点头应下,看了顾容与许久才低了头。
怪不得他会是维拉的男朋友呢,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站在她身边。
所以,他只需要默默地看着她幸福就好。
爷爷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正搬小凳子到院子里乘凉,这个时候录取结果已经出来。虽说去g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至于特别担心,但总是惦记着的。
老师们电话也打了过来,有恭喜也有惋惜。
这分数搁哪都是宝贝疙瘩,去了军校,虽说不上委屈,但是总是有些可惜了的。历年市里的前五十名,除了出国的,还是真没多少人往国内前五名外的大学填的。
顾容与问,“你后悔了吗”
维拉摇摇头,“跟你在yi起,为什么会后悔”
顾容与抓紧了维拉的手,维拉对他轻柔yi笑,抿去心中不少的无奈。
接下来子慕和苏拓都给他们打了电话,对他们表示了思念和祝贺。苏拓还严重地表示了不满,委屈地都快哭了,姐姐们几次出去都不带他,他觉得姐姐们不喜欢他了。
维拉yi阵好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多么爱他云云,还说了要给他带好吃的,小孩子才委委屈屈地挂了电话。
如水的日子在大漠里自由运行。
在着yi个月里,她带着顾容与走过了她曾经眼中的每yi寸的土地,去帮阿曼做农活,还伏在比亚的肚子上数着胎动,孩子有了动静,她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么自在写意,可是这样的生活终究不属于他们。
这样如世外桃源yi般的生活太奢侈了。
爷爷打电话告诉他们,通知书已经寄到了学校里。
他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离开的前yi天晚上,维拉做了yi大桌菜,叫了比亚和阿曼yi起过来。
这餐散伙饭,维拉吃得几欲落泪。
阿曼粗犷着嗓音给她唱了月光下的凤尾竹。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
听啊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痴情的小伙子
野藤莫缠槟榔树
姑娘啊我的心已经属于人
金孔雀要配金马鹿
竹楼里的好姑娘
为谁敞开门又开窗户
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
摘走这颗夜明珠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yi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这首歌是维拉刚来新疆的时候,她教他唱的。
那时候不知道歌词的意思,唱得欢快。现在知道了,明白了,却难受了。
他虽没有说明白,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了手。
野藤莫缠槟榔树。
金孔雀要配金马鹿啊。
他只需要看着她幸福就好,像现在的多好,看天上的星星那么美,不yi定要拥有,有光芒福泽着便好。
小岩鹏手里辗转了酒杯,然后放了下来,直接拿了yi瓶酒,朝阿曼的方向示意了,然后仰头喝完了yi整瓶。
阿曼赤红着眼睛,也开了yi整瓶干了。
比亚yi直在旁边抹眼泪,顾容与跟阿曼,她自是站在阿曼那边的。可是顾容与似乎优秀得过分了些,维拉那么喜欢,连阿曼都放手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阿曼说,他最迟明年就结婚,他能等,可是他的伯瓦姆妈已经等不了了。阿曼还让比亚给他介绍姑娘,不用太漂亮,能勤俭持家就成。
维拉眼圈也红了,辜负对她那么好的阿曼,她何德何能
可同情与感动并不是爱情,她想,除了这个,她什么都能给他的。
到后面,他们都醉了。
阿曼对着顾容与挥了拳头,顾容与没有躲开,其实这拳并不重,即使再重他也会受着的。因为他了解这个拳头里有几分力量是在托付,又有几分力量是不甘。
阿曼哭了,跟个大孩子似的无助。
可是要治愈这样的伤痛,还需要很多日子。
他会碰到帮他缝补伤口的好姑娘,yi个眼里真正有他的姑娘。
因为他是那么好的阿曼。
chapter.55共工怒撞不周山
回回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段子,而她每回同顾奶奶说起,顾奶奶定是乐得合不拢嘴的。维拉见顾奶奶高兴,每天跑顾家也跑得勤。
去多了,顾奶奶连带着顾爷爷看着她都是慈眉善目的,海晴阿姨电话打回宅子的时候,也经常叫她过来说上几句,跟她聊聊最近的生活,聊维拉的未来,口气跟爸爸妈妈是没什么区别的。看来,人家是真的把她当自家人看待了。
海晴的声音从电话线的另yi段传来,她跟维拉说,“跟容与去看看他的爸爸吧,他肯定也想见见你的。”
她说,“好的,阿姨。”
海晴叹道,“虽是他爸爸的墓地,可容与也就只去过yi次。那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爸爸去世的事实。我原本不想强迫他,只是你跟容与考上了军校,总得跟他父亲告慰yi番,他爸爸见到你们也会开心的。”
维拉敲开顾容与房门的时候,他正在玩星际争霸,那些年很火的yi款游戏,很多人都玩。维拉也随他们玩过,无奈操作太差,被众人鄙视了,这操作还敢去学计算机呢,去瞎亮人眼的吧。
顾容与知道是她,并没有回头,笑着说,“你过来,我教你把这关过了。你的操作差得令人发指,去学了计算机是要让人笑话的。”
维拉盘腿坐在了他旁边看他打游戏,顾容与这样温润的性子,实在不像是会玩游戏的人。平时也没怎么见他玩,之前维拉以为他就是菜鸟yi只,被回回虐了之后就到顾容与这找安慰。显然没找到,而且被伤得更重了。
“怎么了丫头,今天那么恬静我倒是不习惯了。”
“没有啊,我是看你操作,嫉妒了。”
“都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你既不先飞又爱犯懒,当然只有嫉妒的份儿。”
“我告儿顾奶奶你怂恿我打游戏”
顾容与趁着空隙,敲了敲姑娘的脑袋,“还预谋告状,背yi遍三从四德给我听听。”
维拉转了转眼珠子,“你不让我告状也成,你得答应我yi个条件。”
顾容与停了手上的活计,做无奈状,“你说吧,绕了yi晚上了,总算绕到了重点。”
“哪有我这是临时起意”维拉抬头,看到顾容与打趣的眼光,咬牙了,“对,我就是预谋已久的,那你敢不敢答应我呢”
“不敢。”顾容与老实地说。
维拉有些急了,“为什么呀”
“如果是容易做到的,你不会绕了这么久才说的。”
维拉挫败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
顾容与挑眉,“你还没说是什么。”
“顾容与,不带你这么对女人的,你得为了巴结我什么都愿意答应。”
“那不行,如果你让我去烽火戏诸侯怎么办”
“敢情我在你眼中就是妲己啊。”
“不是妲己。”顾容与摇摇头。
“那你还”
“烽火戏诸侯的,是褒姒。”
维拉左右开弓,打他。
顾容与抓住她的手,“好吧,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都答应你。”
看来是绕他不得,维拉只好扭捏着说,“容与。我们去看看你父亲吧,我还没有见过他。”
顾容与不快,撇开眼去看屏幕,“就yi块墓碑有什么好看的”
维拉斟酌着说辞,“就当是扫墓,顾叔叔那么多年没见过你,肯定是想见见你的。”
顾容与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是谁让你来当的说客我奶奶还是我妈妈”
维拉咬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担心你,而顾叔叔也想见你。”
“不去。”
维拉低了头,心里有了小小的火苗,她没见过这样的顾容与,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妥当。因为对他太上心,所以就太怕触到他的逆鳞,也怕yi个不小心,言语就冲撞了在天之灵的顾爸爸。
“那好,我自己去。”话语中,似乎有了赌气。
顾容与冷冷地说,“随便你。”说完,就重新登录了游戏,键盘敲得维拉心惊胆寒的。
维拉不忍心看他那副模样,扭头说,“我去帮奶奶做陶瓷,顺便问问地址,我代你给叔叔上香。”
顾容与双手离开了电脑,后退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还不到不分你我的地步,我的事情不劳烦你代劳。”
维拉握紧了拳头,“我权且当你这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
顾容与没有接话。
“我不知道去不去看父亲在你心中有怎样的分量,可是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你的父亲去世很久了,即使你不接受,事实也依旧存在。何况他是yi个英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总会有人告诉顾容与,你爸爸是个英雄,你应该骄傲。每每那个时候,他总是低着头,握紧了拳头,怕yi个制止不住拳头就给人招呼了过去。
yi句那么轻巧的“英雄”,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父亲去当英雄。又有没有人想过,英雄的家人是需要这样yi个头衔,还是yi个长久的陪伴
“什么叫英雄就是让人无休止的架在火上烤着,家人煎熬得疼痛不堪还要荣幸地说火焰照亮了我”
维拉没想到顾容与会是这样yi种语气,心里惊讶之下也有些疲惫,蹙眉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曲解呢为国捐躯本身是yi个丈夫所为。”
顾容与yi脚踢开了面前的电脑桌,冷笑,“又是yi个摆高了姿态跟我谈英雄论调人。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说他死得其所你他妈又愿不愿意用你父亲的死来换取这份操蛋的殊荣”
维拉着实被他疯狂的行经和言语吓到了,但多少有yi些猜到,这是他积聚了那么多年的yi次爆发,因了对象是最亲近的她,才这般毫无忌惮。
无论如何,这样的他让她感到十分的陌生,她如何都跟平日那个谈笑风生温润如玉的少年联系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很抱歉,我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就这样质问你。”维拉似乎无力应对这样的局面,“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好好说话不好吗”
顾容与并不想谈这样的话题,“关于这个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立场不yi样。”
“我知道我们的立场不yi样,所以我现在知道了你的想法,也不会再劝你。可是容与,将心比心,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呢你爸爸在你妈妈的心中地位又有多重她现在依旧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她跑到了那么远的广州,除了你爸爸的缘故,你又是否敢说没有yi丝是因为你呢你不想面对你的爸爸,可你的妈妈何其无辜,她生生陪你装聋作哑那么多年,假装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这其中的艰苦,你又有没有替她想过”
顾容与突然觉得很累,这是他们第yi次在意识上起了冲突,你无法理解我,我很不赞同你。
“你先回去吧,我很累,想睡觉了。”
维拉咬唇,这是顾容与第yi次不愿与她沟通。
或许两个人都是骄傲的人,虽然尽量坦诚相待,心中也难免会有yi些领域不想提及的,与顾容与而言,他的父亲就是其中yi个。
共工怒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女娲于是炼五色石补天。维拉,你想做那yi个女娲吗
维拉从小没有父亲,不会理解不周山崩塌之后大地的心情,不会理解那么多年里,yi个叫做后土的孩子,在经历大地塌陷,天空倾倒,洪水肆虐,父亲共工那么伟大的离开后是怎么独立坚强的活下去的。共工走了,后人给了他们太多关于大无畏的赞美,可是谁又关心过后土,后土需要多强大才能独立面对着高阳帝
他不想听到质疑他的坚持这类的话从维拉的口中说出来,她不是女娲,无法弥补破了洞的那yi片天。
窗外的知了还在叫着,这个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每yi阵风吹过,都想在不停地汲取树叶的绿,有时候吹得猛了,绿叶也不得不扑向入火yi般的大地。
他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的差距了。
维拉在外婆的庇护下长大,虽无父无母,但并不缺乏关爱。而他不yi样,顾爷爷铁血了yi辈子,不会溺爱孙子。虽然顾奶奶对他疼爱有加,但他毕竟是男孩子,很多事情不能跟顾奶奶说。父母不在,他不得不努力认真地长大。父亲给了他yi双逍遥的翅膀,可他却不得不翅膀没长齐的时候,yi寸yi寸的把翅膀捏碎,安安心心做yi个大院里的人,大家认为的人。
他能坚持的东西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晚上海晴打了电话回来,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并没有提及去给她父亲扫墓的事情,但顾容与还是从妈妈的话里听出了凄苦。
又有谁不想像yi对真正的母子说yi些体己话呢无法说谁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更深yi些,但无论是沉默还是离开,唯yi相同的是,心里的位置,再也不会预留给别人。
奶奶说,你至少带维拉看看她的母亲。
她那温柔善良的母亲,代替着她的姑姑安详地躺在了那里。
chapter.56飘忽不定的未来
他们去墓园的前yi天还是阳光明媚,第二天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维拉穿得很正式,在盘山公路上就下了车,跟顾容与yi起打了yi把黑色的伞往山上走去。
这yi片墓园多是烈士,平时yi到节假日就会有很多人来祭奠,平时却有些冷清,只有守墓的人时常打理,维拉还是觉得异常的荒凉。
顾容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yi手搭着维拉的肩膀,yi手撑着伞,眼睛看着前方,眼神却是空洞的。yi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拐弯的时候手加了力度,把维拉往自己的方向带去。
维拉也低头,没去看他的眼睛,那样大的黑洞,谁都会被吸进去的。
顾容与脚步停驻的时候,维拉才惊悉面前的应该就是顾叔叔了,慌忙地抬了头,可是刚看到墓碑,眼泪不知怎么地就流了下来。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yi位穿军装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在森林里,那样的绿色明明不刺眼,可是维拉却觉得那是yi生中最明亮的色彩,比当年蒙在眼睛里的血还要明亮。
泪珠滴到了雪白的菊花上,晶莹得像露珠。
顾容与低哑着声音喊了yi声“爸爸”,然后似乎过了好多年,他才接了下面yi句话,“我带维拉来看你。”
维拉把怀里抱着的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前,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镶嵌在墓碑上顾之安的照片,顾容与同他长得像极了,yi样温柔而深邃的眼睛,甚至连脸颊边浅浅的酒窝的形状都yi模yi样。
那样风姿卓越的孩子,怎么会没有yi个风华绝代的父亲呢
“顾叔叔您好,我叫祝维拉,我来看您了。”她把花轻轻放到了碑前,“您在天堂还好吗”
顾容与紧盯着了父亲的照片,加诸了强大的忍耐,才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从幼儿园开始,他就yi直被老师教导着,父亲是天,容纳百川,父亲是土,厚德载物。
yi直到他九岁,那男人还能yi举把他扛上肩头,还骄傲地对旁边微笑的妈妈说,“你看着,别说他才九岁,就是十九岁了,你看我扛不扛得起。”他坐在父亲的肩头,揪着他头顶的yi小撮头发,可骄傲可骄傲,嘴巴都咧到了眼睛缝儿里,他弯下身来对爸爸说,“爸爸爸爸,你这次出了任务回来,yi定扛着我在他们之间溜yi圈,你不知道,曲奕那小子最羡慕我了。”
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yi样,只要不触及处事原则的底线,爸爸从来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情。他用骄傲和鼓励维持着他对生命的信仰,爸爸总说,生命应该像天空yi样豁然开朗,像大地yi样坚定曲达。
他没有兄弟姐妹,爸爸说只有容与yi个就够了,时不可兮再得。
这样伟大的爸爸不可取代。
后来,似乎他们过了没有多少年。他从日出站到日暮,然后天崩地裂,哀鸿遍野。那yi年下了好大的雨,闪电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几乎所有的树木在风的引导下弯了下来,似乎都在跪着送他离开。
至此,他再也没用气力若敬重父亲yi般地对待别人。
他等到的是yi具连余温都没有了的尸体,他愣怔地看着父亲的肩头,那里早就被几颗流弹打过,不再坚固得像yi座堡垒了。他麻木地伸手去推父亲,甚至伸了手去捏父亲的脸,如此孩子气地yi个动作,他冷着脸做得凄凉无比。
告别式已经结束,父亲被转到这个小厅来,爷爷奶奶和妈妈作为家属在答礼,只他yi个人留下来陪父亲。他把厅里的工作人员都喝退了,他们被他如同顾老yi样凌厉地气势镇住了,想了想觉得或许孩子是想跟父亲单独呆yi会了,毕竟以后就没有那个机会了,哎,那么小的孩子想想也真是可怜,都摇首走了。
他费了很大的劲把父亲扶起来,让他靠在了棺上,然后自己也脱了鞋爬了进去,yi只脚绕过父亲的脖子,坐了上去,手又习惯性了揪住了那yi小撮头发。
他嘴里喃喃着“爸爸,爸爸,你把容与扛起来。”
顾奶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差点儿又厥了过去,她腿都哆嗦了,颤抖地指着顾容与对旁人说,“快c快把他抱下来”
当时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鼻子都是yi酸,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啊
旁人连忙去把孩子抱出来,可人虽是抱出来了,可是手里还揪他父亲的头发呢,怎么掰都掰不掉,看孩子眼里,眼泪都滚了好几滚,可就是没掉下来。
顾爷爷也进来了,脸上的神色悲伤至极,可是因为自个儿的个性和今天的场面,愣是也没掉眼泪。看到顾容与犯浑,眼睛里凌厉起来。
他走过去,刚要把巴掌扬起来,那个孩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委屈地对爷爷说,“爷爷,爸爸回来的时候要把我扛起来的,你叫他起来。”
戎马半生的顾老终是也掉了眼泪,他看着孩子,慢慢地蹲了下来,说了这辈子最温情地话“好孩子,你上来,以后爷爷扛着你。”
这都多久了,每次回忆起来都像yi场剐刑。
所以,这段历史只得被他尘封起来,不容开启,不容舔舐,所以只得装聋作哑。假装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只是跟往常yi样去出了任务,只不过是yi场不定归期的战役。
维拉在他身后轻轻地拥住了他,“我很敬佩军人,他们救过我的命。”
顾容与因为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并没有太注意到姑娘的话。
他看着眼前还跟他九岁的时候yi模yi样的父亲,突然就想到,似乎父亲的路,他也是要生生走yi遍的。
为了国家,他义无反顾,可是于家人呢
于维拉呢
他能保证什么
他的命不是他的,怎么能保证陪她到老呢
怎么能呢
顾之安右边的墓地是住着yi位无名的英雄。冢上无名无性,只有几句碑文,上面写着这里安葬的英雄,丰碑巍峨,赤胆忠心,浩然正气,万古永存。
顾容与见维拉盯着那个墓碑看,解释道,“听爸爸的战友说,他们死的时候还交握着手,虽然至今不能确定他是什么人,大家依旧尊重他。”
不知道为什么,维拉今天特别伤感yi些。或许是这yi片都是墓地,笼罩的都是死亡的气息,她觉得压抑无比。
顾容与看着她低头不说话,把她叫到了几步外。
“维拉你过来,跟我yi起,给这位阿姨磕个头吧。”
维拉向顾容与望过去,他朝她点点头,眼里有悲伤,有抱歉,有怜惜,太复杂,维拉迷惑了。
那座冢立在顾之安的左边,名字上是顾容与姑姑的名字顾琳玉。
“她就是那个”
“嗯。”顾容与轻轻地点点头。
维拉跟顾容与yi起跪了下来,顾容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歇斯底里的样子。果不其然,直起身子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顾容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同她说几句话吧。”
维拉看着她姑姑的照片,心蓦地就疼了,虽然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妈妈了,但是妈妈的样子早就印在了她的心底,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眼前的顾琳玉跟妈妈有几分相似,她微笑地看着她,温柔慈祥。
维拉嗓子眼很堵,但是话语却是极其温柔的
“容与同我说过你,这是他第yi次用yi种毫不吝啬的语言夸奖yi个人。不知道为何,听他提起你的时候,我会有yi种错觉,我总会想起我妈妈。我很爱她,并且为她骄傲。阿姨,你也很伟大。我不知道你的子女会不会为你骄傲,但是他们yi定是很开心拥有你这个善解人意睿智聪颖温柔大方的母亲的。祝你在那边依旧幸福安康。”
听了维拉的这番话,顾容与百感交集。亲人之间总是会有这样独特的感应,或者只是yi种似曾相识,但他们总会环绕在你的什么里微笑地望着你。
阿姨,我带维拉来看你了。你看到她开心吗你走之前总跟我说你还有yi个女儿,yi个会成为心思很高很高,思虑很远很远的女孩。你问我喜欢不喜欢这样的女孩,你还说了,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有幸在yi起了,要爱护她,包容她,珍惜她。因为她是yi个吃过很多苦的女孩,所以她会懂得关心人,所以她的思虑会很远。那时,您是否就知道她终有yi天会归来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们会在yi起呢而如今,我现在这般对她,你又是否满意她说为你骄傲,可是当她知道那就是你的时候呢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阿姨,我现在真的不能给你保证什么了,我总有yi天会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不知旅程,不知归途。你在天上看得那么清楚,我爸爸走后的这些年,我妈妈每yi天都是过在刀尖上的。
我是真的害怕啊。
阿姨,我觉得我要不起她了。如你所说,她是yi个吃过那么多苦的人,我怎么还能给她yi个飘忽不定的未来呢
母亲时常又跟我说,要珍惜眼前人。维拉是那么闪亮的yi道光,她把我的心照得透亮,她给我那样辽阔温暖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又开始有梦想了。那些对生活那么大的渴望在荏苒中前行,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传说之中的。父亲走后,我不敢想象我还会有那么幸运。
我几乎充满着要跟她走下去的勇气,我害怕这辈子都难以找到yi个那么契合的人。
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chapter.57因袭
回回正式地在苏家住了下来。
离他们开学也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g大开学军训都比别人早。回回住得很习惯,因为她长这么大,难得有能接上她的话的人了,她口中的乌托托是也。
回回大手yi挥,打电话跟哥哥说不回家了。
回安好像是松了yi大口气,回回不回家,欢送欢送,家里总算可以清净yi些了。当即也不跟他们客气了,说是回回跟他们yi起去学校也好,家里老头子那火气还没过呢,到时候他会亲自把回回的行李送到他们学校的。
维拉目瞪口呆,还真是放心呐,这是把回回打包送走了么。
回回的编程和破解很厉害,上次跟子慕互相刷着都能给人放毒,维拉虚心请教,痴缠了许久。回回见旁边没人了才低声回答,“yi般的网站很多片都有码呢,太扫兴了。”
“啊”是想翻墙下载更多的无码高清,还是想突破难题破解有码的片子才学的呢
事实证明两个答案都挺对,特别是当维拉看到回回拿着yi本日语速成在背“呀灭跌”后,好像就有了更多的勇气去学编程和破解,每天在她耳边叨叨全图参差插场插帧法,破解加扰参数。维拉br >